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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群峰之行  2015/03/28 - 29

  計畫了一個月,我們的合歡群峰之行才終於踏上啟程之路。從月初的訂房到車程路線的選擇﹑登山行程的安排﹑以及自製登頂字牌的設計﹑收集攜帶的裝備等等……當然,更重要的就是──我這雙肉腳的體能加強訓練。而這所有一切繁複而惱人的準備,都是為了實現我們夢想的起步──攀登百岳之行。

  這些在不明究理的人看來,似乎我們正計畫著一個偉大的壯舉,但在那些登山好手的眼中只會嗤之以鼻罷了!雖然我們攀登的都是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峰,但光是登山口的高度就已經在三千公尺以上,我們頂多只需爬昇兩三百公尺的高度即可登頂。這種近乎騙人的把戲一方面是為了配合我的體能狀況,另一方面是讓我不至於剛開始就被嚇到。更重要的是,只要"輕輕鬆鬆"就可以一舉拿下四座百岳。

  當然,為了達成這種詭計,我們得先從台北浩浩蕩蕩地開五六個小時的車程上山,稍事休息後立即解決掉合歡東峰和石門山,第二天再專心解決合歡北峰和西峰,第三天單獨解決主峰。但後來我們已經放棄西征之路,故爬完北峰就可以直接去攻主峰,任務完成後再去松雪樓住宿一晚,吃頓大餐睡個好覺,第三天再一路逍逍遙遙地榮歸台北。這就是我們偉大的計畫。

  行前一直擔心常常腦袋缺氧的我是否會罹患高山症而使我們的計畫付之一炬。還好,它只是減緩了我的步伐,讓我在合歡山上老少咸宜的寬廣步道上氣喘吁吁,也讓凱對未來其他更艱難的任務畫上很多問號。但這些都不在我目前的考量範圍之內,我只管完成目前的計畫即可。

  雨下了好幾個禮拜,在我們開車南下時終於放晴。老天爺特地給了我們三個晴朗的日子,等我們離開後才將雨水下放,我只能說:「天可憐見!」終於不用總是像個樵夫般穿著泥濘的雨鞋上山,買了許久的帥氣登山鞋也總算派上用場。

  當我們從合歡東峰下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根據合歡山國家公園的說法,這應該要爬三個小時的東峰,就在凱一路的臭臉下結束。因為我光是上山就花了一個小時,下山只卻花二十八分鐘。面對著一路的木製步道和沿途遼闊的視野,我停下來休息和喘氣的時間似乎有點過多且長。但當天清晨五點就起來,又坐了六個多鐘頭的車,從山下的烈日驟變為溫度2﹒9°C且雲霧飄渺的高山上,如此的物換星移,難免讓人有點舉步維艱。

  成功攻上我人生中的第一個百岳,似乎一點也無法令我雀躍;尤其想到還排在後面那些無法預測的路程,讓人壓力更加龐大。當那些字面上平易近人的描述,要轉化成實際3D的路程等著你去攀登時,你會希望自己仍是乘著想像的翅脖翱翔於山林之間。但不管多累,你還是應該要微笑的,因為一旦離開,你的微笑就永遠無法停留在辛苦爬上的三角點上;除非你還想再來一趟。

  在合歡山服務中心的停車場內,我們休息了約三十分鐘就開往石門山的停車處繼續我們的百岳之旅。這近到從服務中心走幾步路就可以到達的登山口似乎有點過於平易近人;它斜躺在群山之間,步道順著大馬路一路平緩地向上攀升,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下山了。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剛才我們正踏在台灣屋脊(中央山脈)的稜線上,也是大甲溪和立霧溪的分水嶺,花蓮和南投的縣界。眼前那些我們所不知道的遠山,正是奇萊主山至南湖大山的中央山脈群峰,南北連綿三十公里之遙。

  這個看似低矮(和四周比較起來)而小巧的山坡,竟然肩負了如此重要的象徵意義,不禁對它頓時肅然起敬,也後悔著沒有好好待在山頂享受四面八方一望無際的美景。很少看到這種只為大家提供視野的高度,卻不求展示自己的謙虛。雖然下山時花了很多時間在拍照和欣賞風景,總覺得還是過於倉促。因為怕小風口沒有停車位,所以凱一直在和時間賽跑。

  然而他是多慮了。到小風口時才下午三點,停車場上稀稀疏疏的,而且下方還有一個很大的遊覽車的停車場,只停了一輛遊覽車。於是我們決定先去北峰登山口探訪。登山口前停了好幾輛車,想是屬於那些還未下山的山友們。凱說:「我們直接停在登山口前不是更省事?」停好又發覺前面還停了許多的車子,所以又往前行,混在車陣中。

  至此,我們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因為今天的計畫已經如實達成。拿出爐火煮著泡麵和咖啡,在冷風中,我們捧著溫熱的碗吸著鼻子,讓蒸氣薰蒸著臉,使人從心底笑了出來。雖然今天沒有驚險的路段讓我們去冒險,但頂著百岳之名,還是讓人稍稍起了一點虛榮之心。

  天色漸暗,離去的車子只有一兩輛,甚至還有人才要上山;那些應該是打算在山上紮營過夜的人。(但後來知道其中一位才上山的先生在山上既沒紮營也一夜沒睡,只為了拍攝星光)。山風呼呼地吹了整晚,山頂應該零下的低溫,不知他是如何熬過的?看著整晚星空的他,想的又是什麼?我不禁佩服他的勇氣與挑戰自我的決心。

  然而五點多就待在車上等待天黑的我們,不知要如何捱到第二天?畢竟我們沒有早睡的習慣。於是我們又移車至小風口,順道洗去身上的汗水。更讓人高興的是,厠所外居然有滾燙的熱水可供飲用和擦澡;終於可以睡個舒服的覺了。因為停車場還有許多空位,凱覺得停在此比停在入山口的路邊較為安全,所以我們就待在小風口的停車場過夜。

  深夜的露水整個覆蓋在車窗外,除了從窗隙間吹進的冷風,車外那發著綠光的大型看板是我們所知唯一的存在之物。後車窗前的橫桿凍得像冰塊一般地冷,沒有人有興致出外欣賞山上的夜景。那些在服務中心外的桌椅上煮茶聊天的人們早已入眠,除了山風外,應該沒有什麼活動願意在此時進行。

  凌晨三點,凱搖下車窗探望,他忽然喊道:「快來看星星!」那滿天大得有點假的星光,似乎不是我所認識的天際。我帶著疑惑的眼光前後探望,但它們似乎是真實的,並沒有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原來縮短了三千多公尺的高度,不僅離天空更近,也拉近了與星星之間的距離。

  心下覺得難得來了,就應該把握機會欣賞這城市中享受不到的美景;然而還是沒有人提議要下車看星星。就像那些夜宿在北峰上的人說的:「快凍死人了!」在這個被世界所遺忘的山的一隅,車裏點起的一盞小小溫暖的燈光,取代了我們對滿天星光的想望。另一個更重要的考量是:我們還得為一早的北峰養精蓄銳。

  除了西峰以外,北峰是合歡五峰裏最難爬的一座,也是這趟一直橫在我心中的一塊大石。常常爬到上氣不接下氣時問自己:「究竟所為何來?」就像朋友所說的:「要欣賞風景,去近郊走走即可;開車直上山頂也可一覽無遺,何須手腳併用地累死自己?」但這就像是喝水一般,從水龍頭或是飲水機流出來的水和高山上飛濺的天然泉水,究竟是哪一種較為甘甜?我認為經過自己努力爭取得來的視野與風景,畢竟還是遠勝於人為安排好的風物景觀。

  北峰開始時一路上行,從整齊的石梯到不規則的岩塊,雖路況較為狹窄但坡度並不陡,還有很寬廣的視野。清晨五點多就上山的我們還看得到日出的美景。眼前紅遍半個天空的霞光,為身後的山林提供了越來越明亮的光線,映在藍白相間的天空之前,整片毫無阻攔的天際讓人心胸大開。

  途中遇到一名中年男子正要回程。原來他朋友三月時在東峰上所拍攝的高山杜鵑已經結苞了,他預計著四月的北峰上應該可以拍到開花的杜鵑。但顯然他是大失所望,所以決定中途回程,打算去爬別的地方。我們連忙提供最新的小道消息:「昨天的東峰花苞雖然比北峰大,但離花開應該還要有一段時間。」高山的氣候讓植物生長緩慢,這種事是急不得的;而且網路上預告著:『四月的中下旬花季才要開始』。

  遠處反光板旁的坡前出現了人群,想是昨晚紥營的人們。冷清的山上伴隨著溫暖的日頭,頓時熱鬧了起來。大家群聚在山頭朝著一望無際的遠方四處眺望。在明亮耀人的天光前,幻化成山頂的一部份,為單調的草嶺上增添了許多的音響與生氣。然而更多的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廣大的山林反而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這裏見不到迷戀手機的低頭族,只有對大自然無限的崇仰與讚歎!

  遠處的半山腰,一名頭綁紅巾的紅衣男子揹負著幾個大型保麗龍盒和空水罐下山去。原來他是準備伙食的挑伕,負責揹負食物和水上山,甚至還遠赴小溪營地而回。聽說上山時負重約八十公斤,回程已是輕鬆許多。僅管如此,我們還是靠著他幾次的休息,才在回程的半路趕上他。想到連輕裝去攻西峰我都沒有把握了,何況還要扛著這麼重的東西上去;雖然小溪營地距北峰頂只有約一點二公里遠,但還是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回到合歡山服務中心,本想上樓輕鬆自在地喝杯咖啡,但滿座的桌椅和大排長龍的人群還有咖啡得要自己沖泡,他只附咖啡和杯子的環保作法,想想跟我們自己煮咖啡的意思相同,於是我們在停車場上煮著泡麵和咖啡。這種在野外煮食的感覺真的是很棒;會讓你很珍惜所吃到的食物;即便掉了一隻蟲子在鍋裏。

  到合歡山主峰的登山口才中午十二點,比我們預計的時間還要早很多。然而這只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還是讓我氣喘不已。雖然這條只能用健行來形容的山路;寬廣的水泥地呈之字形地斜上山頂;但三千四百多公尺的高度,還是讓常常缺氧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我回到登山口時,心想:「終於結束了!可以開始放下心來狂歡了。」沒想到凱還是不放過我。因為松雪樓下午三點才開放入住,所以我們先停好車辦理好Check-in的手續後,就先去小奇萊的登山口打發時間。

  後來知道由松雪樓後方往東峰的入山口方向有一個階梯可以直接下滑雪山莊,山莊旁就是小奇萊的登山口,也是登奇萊山的入口。不太確定方向的我們卻走出松雪樓直接走右下的斜坡路段,等於繞了一大圈。然而光看入口對凱是不夠的,於是我們又朝前走去,走向他所夢寐以求的奇萊山。

  途中遇到一回程的中年男子,重裝的他帶著兩日來的疲憊一步步慢慢前行。原來他的兩位同伴還在後頭,再走一公里他就可以解脫了。我們不識相地攔下他詢問。還好天氣不錯路還好走,因之前連日下雨,本來預約不到的成功山屋忽然有空位了。雖然看得出他的疲累,他還是盛讚山頂上的美景,相信在凱的心中一定又燃起一點星星之火。

  再遇到他那兩位落後的同伴,雖然年紀都很輕,看來還是學生的模樣,但兩人已經累到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微笑來回應我們的問候。後來還有一名第七次上奇萊山的先生,雖然我們一直沒見著他身後的兩位同伴,想必亦是疲累到無言以對。

  所以我得出一個結論:「年輕力壯不代表在山上就能吃得開。耐力與毅力才是最大的關鍵;而這兩者是可以靠長期磨練而成的。」有人說他為了攀登百岳,已經爬過五十幾座中級山做為百岳行前的訓練。對於目前只爬過四座中級山的我來說,這只是起步而已,還是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對。

  事後想來,如果不是事先預訂了松雪樓的房間,既然第三天沒有行程,我們就該直接回台北,一路悠哉地閒逛。因為過於軟綿的床舖還不及睡在車上穩妥;過於暖和的暖器讓人悶熱到輾轉難眠;花了一千元所吃的大餐還不及我們自己煮的泡麵可口;只有十幾個頻道的電視不看也罷;除了有熱呼呼的澡可洗之外,想不出有什麼入住的理由。對一向宅在家裏,吃自己所烹飪的食物的我們來說,就算住在七星級的旅店裏,相信感覺大概也差相彷彿。

  畢竟,出來爬山就該徹底享受野外的生活,接受並解決出門在外所發生的任何不適應的情況。出門所遇到不可預期的事層出不窮,無法完全照著我們的意思來進行,用一個預約來卡住自己所有的行程,似乎不是一件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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