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他的逐夢故事的部落格

桃山之行 2015/07/25

　　連續申請六次才成行的桃山，只能說是好事多磨。颱風及連續不斷的豪雨特報，取消到人都有點懶了。在我們倆都沒有預期的情況下，雪霸當地人員的一句『晴空萬里』，讓我們再也找不到任何藉口取消了。再取消，凱可能就會先跳過此無緣之地，想到再說。

　　爬山這檔事，事前的準備似乎永遠都不夠。儘管已經拖了一個多月，且這次我們只打算輕裝單日來回，所有的設備也早就擺在那兒準備就續了，但匆忙間，似乎還少了些什麼？直到上車，凱才說：「他本來想今天肯定又去不成了，所以壓根沒打算要去。只是人家都說天氣很好，實在找不到什麼藉口說不去。」連我也覺得今日有點『倉促成行』。

　　僅管如此，我們還是採買好所有的食物，在下午六點半由台北出發，踏上這段期待已久的桃山之旅。我們預計晚間十一點左右抵達武陵農場，在車上休息到清晨三﹑四點出發，十點抵達桃山，再花三至四小時往返喀拉業，約晚上七﹑八點下山。每當凱說出他的行程計劃時，我總會在心裏問道：「真能那麼樂觀嗎？」哎！反正去了就知道。

　　然而，我們的確在將近十一點前抵達武陵農場，還披上外套簡短地享受著滿天的星光，並在清晨簡單地吃了早點，準時四點出發。停車場上還有人搭著帳棚，正悠閒地煮著早餐，一輛警車從我們前方駛去，看來這兒的早晨並不寂寞。戴著頭燈的我們獨自走向武陵山莊的路上，四周還是一片淒黑，但我們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我們應該加快腳步，畢竟今天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常在雪霸國家公園的網站上看到未申請入園證的違規名單，看到入山口前大陣仗排開的警察和義工人員，才知道為何他們有如此的效率。而且他們會在那兒等到所有申請人都回來了才收班，不論是往品田還是桃山，一個也跑不掉。不過就是爬個山，何必這麼嚴格呢！還好他們沒及時發現我們提早一天，害我緊張到忘了右轉到登山口，還是他們在後頭提醒了我們：「你們不是要去桃山嗎？」。

　　由入山口先下行到七家灣溪畔，再一路呈之字形的上坡直到兩公里處。那兒所設置的木製長椅，大概就是提供給登山客坐下來喘口氣罵人用的。它的坡段雖不陡，但無止盡的之字山路，總叫人盼到快要捉狂。還好，今天的凱特別有耐心，從頭到尾都沒有因我的遲行而變臉；原來他出發前就一再告誡自己。故沿途的氣氛出乎意料地好。

　　坐在長椅上，我們不僅咒罵剛才那條磨人的長路，也順道補充養分，好好休息了二十分鐘，才繼續走我們未完的路。但長椅前方的看板似乎有誤導之嫌，上面寫著，桃山步道四點二公里。但明明是四點五公里，不是嗎？凱堅持說：「從武陵山莊開始算四點五公里，扣掉入山口前的一公里，所以是三點五公里。」照它這樣寫，又縮短成三點二公里，而我們已經走了約二點一公里，所以只剩一點一公里就要登頂了。

　　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實在是令人雀躍；居然這麼快就可以登頂了！我踩著輕鬆的腳步，想像著今天可能達到凱的預期時的喜悅。想到昨日的諸事不順，本來還想延遲一天再來，但撿日不如撞日，來的正是時候。而且今天也的確『晴空萬里』。

　　每一百公尺就有一個小石柱標示著公里數，我為每一個石柱拍照，像收集著一個又一個的戰利品。但三點二公里的石柱到了，我們卻還在半山腰，只遠遠看見三六九山莊和雪山一號圈谷；四公里到了，也還搞不清楚山頂究竟在哪裏？只看到前方出現了大小霸尖山的山頭和立在眼前的池有和品田山；直走到四點二公里，才見到眼前一條迂迴的小徑緩緩地向前方的山頭綿延而上。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我們的腳步越來越沈重，幾乎已經沒有心情再走下去了。對於四點二公里的那棵『桃山名樹』，已經吸引不了我的目光，只草草照了兩三張角度不佳的照片。接下來的兩百公尺，幾乎都是在亂石坡中攀爬，更考驗著我們已經快達沸點的耐性。終於，我們比預計晚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抵達山頂。

　　空無一人的桃山山頂，有著三百六十度完全沒有死角的視野，但雲層卻慢慢變厚。凱說：「看情形晚點可能會下雨。再加上他在員山沒有加油，只剩半桶油要跑一百多公里似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最近的南山加油站上次晚上八點經過就已經關了，要再爬喀拉業回來應該是加不到油的。」他想了許多的理由想說服我放棄喀拉業，似乎有點多此一舉。這無異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一天之內要走上十八公里本來就是很吃力的。只爬桃山來回，我覺得剛好又不會爬到體力透支。在很快就達成共識下，我們輕鬆愉快地在山頂上拍照休憩，覺得這是我爬百岳以來最愜意的一次，也是唯一拍照時還能笑得出來的一次。

　　半路遇上一對健腳的男女說只打算爬桃山的，但他們肯定往喀拉業前進了。從喀拉業飄來灰色厚重的雲層，讓人懷疑那兒是否已經下雨？看著往喀拉業那一路的下坡，毛絨絨的路面鑲崁在兩旁深綠的樹叢間，它似乎有一種魔力，拉著人很想往下走這一遭。但凱說：「那是騙人的！就只有那一小段好走而已。」　看著它慢慢地被雲霧吞蝕，我們也趕緊收拾東西下山了。

　　原來的一路上坡，現在變成一路的下坡，這應該難不倒我們的。但人算似乎仍不如天算。回程時凱才說：「是因為他腳痛所以才不想去爬喀拉業。」原來是我們休息太久了。天氣一直不穩定，所以停了一陣子沒去爬山，也沒有每天運動練習；因為打開氣象，不是颱風﹑午後雷陣雨就是中部豪大雨；看得人也懶了！

　　就在腳痛的凱的帶領下，我們緩慢而行。才下山就遇到兩個年輕男子，凱立刻在他們面前吹噓說我們從喀拉業回來，並且鼓吹他們也去。一上山就喜歡講瘋話的他，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那兩名男子有點靦腆地笑道：「到時候再看看體力！」所遇到的人清一色都只是去桃山而已，如果不是掛著百岳的頭銜，應該沒多少人想去既沒展望又鳥的喀拉業吧！

　　再下去是一大群約十幾人的年輕團隊；原來桃山山屋就是被他們給佔滿的。如果今天能申請到山屋，待明天再來爬喀拉業就會比較輕鬆愉快了。下次還是不要勉強來爬，像今天這樣因為時間和條件的限制就會帶著點未完成的遺憾下山，而下次還得重新來過。

　　又回到２Ｋ的木椅上，因為腳痛，我們換上預備好的涼鞋，想減輕腳趾的疼痛。換完鞋，我們又遇上那對健腳的男女，他們上山下山似乎都是用跑的，簡直不可思議。他們說他們已經從喀拉業回來了。原來那裏並沒有下雨，只是雲霧比較濃罷了。然後又如之前一般迅速地消失在我們面前。實在很想問問他們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下探到七家灣溪旁那無名的小瀑布時，凱說腳痛想要泡腳，於是我們循著路坐在溪邊的大岩石上泡腳，那水冰到雙腳無法久放，只能斷斷續續地將腳在水中輕略。目的地快到了，我們沒有汲汲地抵達終點，卻在溪邊享受這午后的閒暇時光，我覺得這真是最棒的尾聲。

　　然而等在入山口前的巡山員們也沒有放過我們，還是問了一句：「你們是記錯日子還是提早爬？」我說：「因為明天臨時有事，所以提早爬。」她給了一句：「下不為例。」就放我們走了。唉！誰叫它的電腦系統因床位已滿，所以沒辦法申請今天的。

　　在武陵遊客中心，我們吃著雪糕，看著眼前冒著煙的咖啡，聞著泡麵的香味，覺得真是人生一大享受；根本忘了還得趕在加油站關門前抵達。到南山加油站時還五點五十九分，他正拉下鐵門，我忙朝裏喊著：「我們沒油了！可不可以幫我們加油？」然而沒有人理我們。凱後來說：「因為一路下坡，所以用油很省，應該可以撐到員山加油。」到員山時，油還剩很多，且一路順風地回到台北。

　　原本以為是一項困難重重的嚴厲考驗，甚至是比雪山主峰的單日十四公里還要多四公里的行程，結果因為我們的不貪，依自己的能力來調整我們的計劃，讓整個行程變得自在而有彈性。我們不期待什麼輝煌的成果，只盡情享受這一路上的風光與美景，這不就是我們爬山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