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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44志佳陽主蹲主                                                                                                                                                                                                                                                                                                               

2015/10/14志佳陽大山之行

  寫到一半居然被我全文刪除,就像這次的志佳陽大山一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想到還得重來一遍更是令人欲哭無淚。志佳陽像一具重砲,震撼著我們尚稱微弱的百岳名單。做為邁向二位數的選擇,它卻似乎有著不容撼動的地位──因為接下來的百岳,是一座比一座還要艱巨的考驗。

  還徘徊於氣象報導的千變萬化中,迷迷糊糊的我就被深怕被誤導的凱載著前往環山部落的路上。頂著台北的大雨,一路伴隨著我們開出雪隧。在最後的南山加油站加滿了油,看著那飄飛不盡的線形小雨,慶幸著我們早已在車上想出了B計劃──去太平山森林遊樂區一遊。

  來台七甲線這麼多次,總是打它面前經過,卻從未一探究竟。聽說經上次蘇廸勒颱風的洗禮,它終於對外開放了。雖不知裡面有些什麼東西,但大老遠跑這一趟,如果無功而返,豈不可惜了?也許是個值得收藏的景點。

  想起昨日打電話詢問環清宮和希瑪農莊,她們都說:「只早上下了一點雨,現在是晴空萬里。」擁有一百多個床位的環清宮和四十多個床位的希瑪農莊都說她們今天已經客滿了,但環清宮聲稱她還可以再容納兩個人。這種天氣爬山的人跑都來不及了,那些房客應該是進香團的人吧?今天大概只有我們倆個呆瓜還傻傻的大老遠跑來。

  凱說:「如果到時傾盆大雨,他就要拿開山刀把投遞信箱給砍斷,再把農莊的招牌給拆下來!」當我們正發著狠詛咒時,轉過一個山坳,我就見到今天的第一小塊藍天從那些厚重的雲層中擠將出來。完全乾燥的地面上盡是淺黃飛揚的泥土。隨著越來越多的藍天和持續乾燥的地表,那想像中被砍斷的信箱慢慢地扶正起來,那被拆下來的招牌也乖乖地掛了回去。而像我們倆個不傻的登山客也陸陸續續地朝著原訂的目標前進。

  從環山部落長長的斜坡下去,迎接我們的是一個小巧潔淨的部落。在只容一輛車道寬的水泥路兩旁,種著許多精心栽植的花兒,將整個村莊佈置得春意昻然;雖然這已經是秋末時分了。經過兩個小小的轉折,我們就抵達今天的目的地──流籠頭。

  原來是因為在四季蘭溪的對面住了許多的果農與菜農,靠著懸掛在空中的流籠來將他們的水果和蔬菜從對岸運送出來。「不知是否也可載人?」我在心裏問道。(還沒開始爬山,就得要先想好退路才行;雖然感覺蠻嚇人的。)看著停在流籠頭和上方果園旁的車子,代表今明兩天爬山的人真的還蠻多的。

  因為凱打算凌晨一點開始出發,故我們想趁著天色還亮著,先去探勘路徑。爬上果園旁邊短短的坡上就是一路的下坡,那只有四輪傳動的車子才能下去的陡坡,難怪會被山友們說成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想到回程已經舉步維艱時還要歷經如此折騰,應該會欲哭無淚吧!

  下到坡底就是希瑪農莊,外表是用鐵皮蓋成的房子(從外看進屋內似乎還蠻乾淨的),屋前是一個很大的開放式庭院,再前方規劃成停車場,庭院裏熱鬧地擠滿了人,大家一絡一絡的忙碌地煮著晚餐,烤著香噴噴的肉。庭院旁銜接著的就是四季蘭溪吊橋;那通往志佳陽大山的入口處。快速地通過眼前的人群,我們走進那枝葉扶蘇的橋頭。

  站在那窄窄的木板橋的中央,看著橋下大片的石塊舖滿在溪上,只幾股水流順著地勢滑落下來。即使在這將瞑的傍晚時分,你還是可以感覺到溪水的清澈與冰涼,那看不見的櫻花鈎吻魚隱隱地保證著溪水的品質。漸起的山風將我們搖搖晃晃地吹到橋那一頭的投遞信箱前。

  看到信箱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我從心底笑了出來。叫凱探手進去看看今天究竟有多少人來?凱說:「信箱滿滿的耶!」隨手撈出最上面一份入園申請書,居然是今年三月份的。我想它自從雪山主峰的唯一入山口退位後,這人在江湖的人情冷暖,應該是點滴在心頭的。

  和武陵四秀一大群人全天候站崗盤查的陣仗比較起來,志佳陽彷彿是被雪霸放棄的孤兒般乏人問津。(後來知道這是當地警察的工作;只要沒發生山難,這些過期的文書大概也沒什麼好處理的)。

  回到希瑪農莊,爬上那走了將近十分鐘的陡坡(想要對它無感還真的蠻難的)。後來看到一台小小的農車,司機騎在類似機車的前座,後面拖著一小小的方形車格,車上載著至多九個人,大家整齊地擠在那小小的空間裏,前後兩排的人雙腳掛在車外,像一局九宮格子般從斜坡下緩緩地爬了上來。原來它還是有接駁車可搭;一人一百元的車資,可以讓你立刻從地獄上升至天堂;真是讓人倍感欣慰。

  在流籠頭前我們煮著泡麵和咖啡,做為我們簡單的晚餐。因為不想在行進間煩惱排遺的問題,故我們總是不敢吃得太多,在量與營養間究竟該如何拿捏,目前我們還在摸索階段。但這樣肯定是不夠的,否則我每次怎麼總是爬成如此這般德性?(一定是的!)

  吃完晚餐時間還早,星星也被雲層給遮住,只一兩顆漏網之魚隱隱地閃爍著。我們朝著平等國小的方向前行,遠處閃著幾許亮點慢慢地接近,它是發自散步歸來的農莊房客的頭燈。我們問:「前面有什麼可逛的?」其中一名男子笑著說:「前面很熱鬧!有夜市還有烤肉!」周圍的人都笑翻了。

  本來就沒期待在這個山居野外,會有什麼熱鬧的場面;唯一熱鬧的應該是那接續不斷的蟲鳴鳥叫吧!他們都是明天要去爬志佳陽的山友,一行十六個人,加上其他不同的隊伍,明天志佳陽的山上應該會很熱鬧吧!還有人堅持從此處走到雪山主北,真是令人敬佩萬分。

  沒走多遠我們就打道回府了,算算時間,我們只有五個小時可以休息,於是八點整,我們就在車上就寢,準備迎接明天的所有挑戰。當星星還掛在天上,今天回程的山友們還在車外喝茶聊天時,那不曾間斷的鳴聲伴隨著我們越來越沉重的眼皮一起邁入寂靜的世界。

  凌晨十二點凱就醒了,看到窗外的天氣,未雨綢繆的他打算提早一個小時出發,以減少被雨水侵襲的時間。簡單地吃了早餐,我們就開始今天的志佳陽大山之行。當所有人都還在夢鄉的時候,我們踏著清新的空氣前往。回程時發現這有一個好處,就是我們避開了驅之不去的小黑蚊的侵擾。

  從信箱開始算起,我們要走三點一公里的路程才能走到志佳陽的入山口,在之後的四點七公里內要一路上揚一千七百公尺的高度。這讓許多人恨得牙癢癢的大山,卻有著絕佳的視野,從北一段到北二段,雪山與武四秀都盡收眼底。卸下了雪山沈重的包袱,他反而成為登山界的黃金單身漢,被大家封為單攻聖品。

  經過短暫的爬坡,我們就下至谷底,走在淺淺的河床上,這讓我覺得穿雨鞋來還是對的;畢竟登山鞋要是濕了,整趟行程都會很難過的。經過果園,穿過簡單的農舍,我們轉上一水泥短橋;跨過溪的另一邊是大片的菜圃與果園。沒多久,我們就踏上那懸掛在空中的小鐵橋,那大約有三百公尺長的鐵橋懸吊在岩壁上,代替了原來該有的道路。

  回程時才看到,除了從上面坍塌下來的大石塊外,鐵橋到處都是被石頭打凹變形的踏腳處。凌晨爬山就是有這一種好處──你根本看不到危險的所在,只會傻傻地從上面走過。也許對當地的住民來說,你是正在覓食的外來入侵者,這也讓深山裏的群獸們紛紛躱避。 

  接上志佳陽的三號鐵棧橋後有一處陡坡需要拉繩而上,還好只是一小段而已,為這一路的平坦道路,添加了一點冒險的味道。再走一公里,我們就抵達四號鐵棧橋了;這象徵著小巧可口的前菜已經結束,而嗆辣的主菜才要正式登場。

  在六公里前我還能保持不太離譜的速度,但從六公里後耐力不足的我開始太空漫步起來。回來計算著自己的哩程,意外地(哈哈哈哈)發現,在最後那兩個九百公尺,我居然各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抵達,這應該可以去申請金氏世界紀錄了吧?(難不成我是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才爬上去的?)

  途中碰到好心替我加油的小姐說:「沒關係!我都爬到哭了還不是上來了!」凱在旁加油添醋地說:「妳是哭了還繼續爬,她是不哭也不爬!」另一更體貼人意的中年婦人看著我說:「她應該不是不想爬,而是走不動了。」的確,就真的舉步維艱,內心真的很想放棄,不想再為難自己了。

  然而皮皮的我還是堅持著以時間換取空間的理念,一步步地晃到山頂。山頂的風呼呼地吹著,吹不散緊圍著頂上厚重的雲霧,這才意識到原來我已經到達三角點了。而四周穿不透的雲層,遮避了他絕妙的視野,北一段,北二段呢?連近在山腳下的環山部落也被一筆抹殺。

  三角點上大家爭相拍照,我們也趁著空檔到此一遊。後來上山的人太多了,雖然山頂可容納的人蠻多的,但我們還是到下方旁的草地上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原來很多人都是在溪邊營地上來的,如此一來至少可以省略先前那三點一公里的路程;的確是個比較聰明的做法。但我們一來沒有帳篷,二來也不想重裝,所以只好辛苦一點。

  約休息了半個小時,我們才踏上回程的路。下坡雖然也不好走,儘管腳都磨破皮了,一直承受重量的膝蓋也並不讓我好過,但至少對我來說,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我相信我們可以在天黑前完成今天的行程。(再走不到就真的該撞牆了。)

  越接近溪邊,忽然越來越多的小黑蚊在四周趕也趕不走,很疑惑這些蚊子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我每走一步就要把手在臉前揮動一次,手一離開,牠們又迅速補位,真是讓人忍無可忍。後來看到果園旁一堆堆尚包在果套內已經發爛的水果,我想這應該就是牠們孳生的場所。到處丟棄的農藥袋子和隨處可見的爛果,讓人對台灣的山川感到憂心,我不禁想到:「這條溪裏是否還有櫻花鈎吻魚的踪跡?」

  跨越了那條小小的水泥橋,眼前看到一雪山主峰和環山部落的木牌,故我們直直地往上走去,那一路的斜坡讓我懷疑我們是否曾經走過,甚至走到流籠所在的農家處。還好在這舉目無人的果園間,剛好有一開著貨車的先生駛來,他指點我們順著溪邊走去。已經累到快不行的我居然還迷路!多走的這些冤枉路,讓我們足足耽擱了近半個小時。後來知道,原來迷路的還不止我們。

  在希瑪農莊遇到的先生看到我們歸來,第一件事就問:「你們剛才也迷路了吧?」他說他還迷了兩次。原來大家都是摸黑上山,回程時因為路標不明,常常會走錯,讓人在果園間繞來繞去。大家已經快走不動了,還得忍受這些不可承受之重!他呼籲雪霸應該善盡標明路徑的義務。

  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凱這個平常不太認路的人像識途老馬般迅速地找到每一個轉折,我只負責或遠或近地跟在身後。回程的路雖然平坦,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我,也有點力不從心了。當我見到坡下那久違的信箱正靜靜地站在原地,我終於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投入了我們的入山入園證,向雪霸國家公園管理處證明我們今天不曾缺席。也許不久之後,也有人撈出我們的入園證,代表著在這座山裏,我們曾經留下我們的氣息,以及不斷奮鬥的意念;縱使我們走得緩慢,但只要你肯走進山林,也總會有登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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