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臨風櫃口 2014/10/24
當我從山中走出，才發現我剛才已經走完那曾經讓我既嚮往又忐忑的風櫃口。那美麗又遙不可及的山徑，彷如街頭轉角的雜貨店，不覺中我已拎了一罐醬油回家炒菜的感覺。雖然在凱快步的帶領下，也曾頻頻喘氣，也曾求饒地要求停步，但終究是走過來了。相較於前兩次的慘痛經驗──一次走到兩隻腳底板抽筋，一次回去一個月直不起腰桿來，是輕鬆許多。
懷著這種愉快的心情，山色彷彿也鮮活起來。各色的芒草和秋樹的斑駁為遠山舖上一塊塊相互較勁的色塊，像百衲被般呈上山的祝福，讓人平添一股平靜與溫馨的感覺。比起滿山的深綠，我更愛這多變鬆軟的山色。
夏天的濃烈，使每個登山的人，汗如雨下。秋風卻把山色吹染，不僅增添了許多的趣味，也緩和每個人的心。讓思緒飄盪在層層疊疊的蘆葦叢邊，由風帶著你一路滾到山的另外一頭，像頑皮的孩子般永不疲倦。這簡單的快樂，是塵封已久的記憶。還記得詩人徐志摩特意空著一個房間，裏面除了榻榻米和幾個抱枕外什麼也沒有。他的快樂，就是從這頭滾到那頭，毫無阻攔地享受這恣意的暢快。即使是窩在房間裏，我們也希望享受到這不受限制的自由。
再到石梯嶺，我們特意坐在山坡上俯看著這不小心被老天錯置的草嶺。山風呼呼地吹著，過往的人來來往往，有人帶著狗兒在草地上狂奔，有人卸下裝備坐著歇息，跟我們一樣把這兒當成落腳的地方。唯一可惜的是，沒帶咖啡上來。休息怎麼可以沒有咖啡？眼前一大片綠絨絨的草地上，怎麼可以少了咖啡這一味？下次一定要上來煮壺熱呼呼的咖啡與眾人分享。
柳杉林依舊守著那空靈的山坳處，直挺挺的枝幹上，有它不變的堅持。氣流輕輕地在其間飄動，讓人看到它的清靈，這是遠離著人群才能保有的那點靈光。還好它在山路的中段部分，沒能沾染人世的塵埃，我們才有機會欣賞到她脫俗的風采。
凱說：「我們可以以此來訓練自己的體力，好為真正爬山做好準備。下次我們要用更短的時間來結束行程，否則以我這個肉腳，還想去爬真正的大山？可能還沒一半就要回程了。」於是在凱的帶領下，我們這次只花了兩個半小時走完全程，比起上次的三小時是快上許多。聽他這樣說，我只好無怨無悔地跟著他的速度來走。有個目標，讓人走起路來也輕快許多。
將路上拾來的木杖插在終點前的石階旁，希望有更多人能分享到前人所賜的恩惠。走過風櫃口的涼亭，一男子雙手高舉自行車，在亭前拍照留戀。這攻頂的快感，想必是和我們一樣的。
看看時間，凱說：「搞不好我們還可以趕上下一班的小１巴士」。於是我們又趕著路走著，計算路程大約七八百公尺遠。到時已有兩位小姐坐在公車站前，但時間似乎太早了，我說：「現在劍潭還沒發車，等到這兒是四十到四十五分鐘後，我們要一直坐在這裏等嗎？反正山上他是隨招隨停，順著他的路走就好了啊！」那兩位小姐也同意我們的想法，於是四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原來她們是朋友，常一塊出來爬山，風櫃口是她們想了很久的地方，只是礙於路途太過遙遠，坐車也不方便，今天終於鼓起勇氣來爬。距離雖遠了點，但還算好走。的確，沿途很多攜家帶眷，老老少少的都有，除幾個臉色較為蒼白外，其他人的臉上還看得到笑容。
我認為能找到一個願意和你一起爬山的朋友是多麼難得的緣分！雖然其中一個女生較為安靜而且越走越慢，另一個活潑的女生後來卻走到我們前頭，讓我們一度懷疑她們只是路上相識的人。半路上遇到上來的公車，她們熱烈地和司機揮著手，但我們得等他回程才搭。看到公車，想到晚一點就可以休息了，心裏放鬆不少。因為沒走過這裏，所以不知還要走多久才能下山，定心丸吃了，人也更輕鬆了。
結果走到楓林橋車子還沒來，我以為站牌在馬路對面，卻沒注意到路邊的橋頭悄悄立了一個站牌。出橋時，另一班聖人瀑布的車才走，我們又傻傻地等到小１由橋頭偷偷地從另一個方向溜走。這一個半小時的路程讓大家都非常疲倦，再加上平地的烈日與熱度，想到要再等約半個小時就讓人洩氣。那位開朗的女子甚至想叫計程車，順道載我們一程。但在她四處訪談之後回來說：「計程車司機車停好就去種菜了，這裏招不到計程車！」
我問她們平時都爬哪些山？她們說：「大部份是爬陽明山，也爬過觀音山，但會經過一片墳墓，不僅看不到什麼人經過，還看到有人在整理墳墓，非常恐怖！」看到我們倆個穿著涼鞋來爬山覺得非常厲害。我說：「出門才臨時決定要來」。套句凱說的：「來陽明山是健行不是爬山，想來就來，也不需要計劃什麼！」聽起來有點臭屁，但為什麼我一個人就不能如此？
上了公車，那兩名女子分開坐著，我們站在前方，偶而回頭時，才發覺兩人已閉目養神起來，心裏很慶幸我倆還有精神若無其事地站著聊天。她們比我們早一站下車，快到時，果然如我所預期的，她們自動醒來了。爬山雖累，卻仍能讓人保有那一點靈性，在該起身時就會自然起身。
經過這次的健行，讓凱更有信心地朝他心目中真正的"爬山"去籌劃。當然，首要之務除了把我操到合格，還得陸續準備好該有的配備。等他腦海裏的清單都齊備了，我就真的可以去爬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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